生病住院后,爱蹦爱跳的笑笑被禁锢在90厘米的无菌床上。打针吃药,每天重复着。笑笑莫名烦躁了起来。“9月8日,我们来儿童医院时,笑笑一路欢歌笑语,后来却难得看见笑容。我去送饭,她只是懒懒地看我一眼,我要走了,她懒得招手再见。”罗尔说。
笑笑的叔叔、姑姑从湖南老家赶来医院探望她,她把头扭向床那边,不看一眼自己常念叨的亲人。笑笑的姑姑眼圈红了,嘀咕“笑笑原来不是这样的”。罗尔听了后,心里一阵难受,怕忍不住掉眼泪,赶紧走开。
后来,持续的化疗损伤了笑笑的胃黏膜。每到吃饭时分,她锁着眉头耍赖不吃。巡房的吴医生看见了,就摸着笑笑的光头说:“笑笑乖,不吃饭要打针的哦。”这会儿,笑笑服软了,赶紧说“我吃我吃”。可好不容易吃下去几口,又忍不住“哇”的一声吐出来。罗尔称这成为了病房的常态。“就算我真的是个铁打的好汉,看着也难免揪心。”
罗尔告诉记者,化疗可能出现的副作用,咳嗽、高烧、脱发、抑郁、静脉炎等,笑笑几乎都摊上了。他曾发出感叹,“笑笑躺在床上坐都坐不起来,想对我笑一笑都没有力气。”
让罗尔和文芳不曾想到的是,在11月中下旬,笑笑因为真菌感染,进而出现了心跳、呼吸加快的症状,在11月21日凌晨两点多,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。这会儿,罗尔几近绝望。
长期从事杂志文字工作的罗尔,写过许多文章,却一直没为笑笑写过什么。但笑笑病后,罗尔总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,爬起来为女儿写作。他唯一的希望就是,女儿有一天在读到这些文字时,能读懂她爸爸妈妈有多么疼她。笑笑进重症病房后,罗尔写了文章《罗一笑,你给我站住》。“我终于慌了,甚至感到绝望。”罗尔表示,前段时间写的关于笑笑的文章,还是尽可能地传播着正能量,以及爱的力量,但这回让他感到害怕,不知所措。
11月28日,这是笑笑进入重症病房后的第3个探视日。一次探视只有10分钟。在门外等待探视时,文芳已忍不住开始哭泣,罗尔安慰着妻子。探视笑笑后,文芳几乎是颤抖地走了出来,放声大哭。罗尔神色凝重,心疼妻子之余,他告诉记者,笑笑进入了昏睡状态,眼睛都用纱布包着。
罗尔称,为笑笑起名“罗一笑”,是希望她健康、快快乐乐地一直笑下去。他的朋友曾形容笑笑,这是一个让人看了满心欢喜的小妞。但此刻,笑笑躺在病床上,笑不出了。
罗尔介绍,从9月8日开始,妻子文芳就陪着笑笑一起住进了儿童医院,睡在一张折叠的行军床上。笑笑一发烧,文芳就不敢睡觉,坐在病床边,不时摸一摸笑笑的头。偶尔打个盹,惊醒过来,赶紧又给笑笑测体温。“我想替她一天,让她回家睡一晚舒服的,她不愿意。”说到这,罗尔忍不住看了看旁边正在大哭的妻子,眼里满满的心疼。
11月20日,笑笑病情越发严重,感染蔓延至肺部,戴上了氧气罩。罗尔对那晚印象深刻,“那会儿文芳已连续5天没怎么睡觉了。我不敢回家,想让她眯会儿眼,她却不敢睡,眼睛一直在笑笑和监视仪之间穿梭。”21日凌晨两点多,笑笑进入重症监护室,两道电动门把笑笑隔离在他们的视线之外。凌晨5点,带着笑笑的病危通知书,他们回到了家里。
这一天,也是笑笑入院77天后,文芳终于睡在了自己的床上。
父亲:愧疚感和医疗费一样沉重
笑笑病后,文芳总是趴在罗尔肩膀上哭。“重症室的费用,每天上万元,她悲痛我们花不起这个钱,更悲痛我们花了这个钱也可能救不了笑笑的命。”罗尔开始跑各种各样的证明,盖各种各样的章,办笑笑的大病门诊卡,申请小天使救助基金。他表示,从前从来不想占政府这些便宜钱,但现在想用这种方式告诉笑笑,自己正在竭尽全力。
他向记者坦承,笑笑生病后,手头上的积蓄几乎一无所有。文芳一直在家相夫教子,自己则在深圳某杂志社工作,曾任杂志《新故事》主编10余年,“自从《新故事》在去年停刊后,我每个月只拿基本工资4000多元。”由于杂志社经营不善,今年6月开始的工资也堆到了10月才发。笑笑的巨额医疗费,狠狠地敲击着这个家庭。
医疗费“沉重”,罗尔对家人的愧疚也一样沉重。因为手头拮据,罗尔今年回湖南老家看望老父亲时,不再开车和坐地铁,就像当年出门流浪一样,只乘坐便宜的普通列车。原本约定好中秋节回家看父亲,却因笑笑生病而耽误。“我想打电话给父亲撒个谎也没办法,因为他听不见。”罗尔还对在哈尔滨上大学的儿子感到愧疚,好不容易凑齐了学费,却没法给第一个月的生活费。
像是承载了太多的伤痛和愧疚,整个采访过程,罗尔都面色凝重,又分明透露出一份坚定。罗尔说,这一次他作为一个男人,确实慌了,但又从这次的“灾难”中懂得了许多。“一定不能慌。只要好好去面对,一定会有办法。”他哽咽着,称一定会照顾好笑笑,照顾好妻子。罗尔还向记者分享好心人献爱心的故事,这是他除了提到笑笑和妻子之外,第一次忍不住落泪的时候。